当前位置: 芙蓉 >> 芙蓉的繁衍 >> 故事丫鬟死后王府怪事频发,直到道士来访,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他咬牙向前走,旧日里熟悉不过的抄手游廊在视线里倒退,路过那片早已枯涸的荷塘时,他仿佛还能听到一声女子微不可闻的叹息。——题记1我是生长在怡南王府后院荷塘里的一朵芙蓉,饮了我依附而生已然修炼出人形的荷叶精的血,一晃十年,虽仍为花身也渐渐有了自己的意念来。
我第一次见到上官凌,是在溪州城迎来暮夏里第一场雨时。那日我竭力伸展花枝,高昂着脑袋,瞧见高墙外的远山锁在青烟似的织雨里,瞧见一双燕子飞回檐下双依偎着,瞧见那个锦衣玉面的少年一步踏一圈涟漪地向我跑来。他一边跑一边直勾勾盯着我看,两步便到了荷塘边,他将手中的竹骨青伞偏过来打在我头上,一双星眸里光彩熠熠,我听他喃喃:“都说溪州城的宛溪,荷花盛开时如仙境,我却道十里芙蓉不如你一朵。怎的这般鲜红好看呢……”他说着,便抬手而来。当时我大骇,以为在这鲜有人来的冷清后院里难得见着一个人,还要被他摘去作玩物。只是他终究还是缓缓伸回了手,坐在一侧任雨水打湿衣袂,自言自语道:“还是留你在水塘里快意生长罢,若和我一样被困在精致的瓶子里,一定很是难受。”那时我并不能听懂他的话,也全然不明白为何一个小小少年眼中能有那么多的情绪,瞧见芙蓉花时的惊艳喜悦,悄然出神时的落寞,以及听到管家叶天青来寻他时,一闪而过的欢欣。执伞的叶天青从小院门前的藤萝花架下绕将过来,一袭烟绿长衫衬得身形颀长挺拔,伞下露出一张年轻俊逸的面容。他走上前,将手中的伞打在那少年头上,瞥一眼我后温和地对少年说道:“世子爷,我们回房去罢,若淋了雨可是会着风寒的。”那被称作“世子爷”的少年缓缓站起身,很是不舍地看着我,转头轻声对高自己一个头的叶天青道:“叶大哥,那塘里的芙蓉花这样淋着雨,也会着风寒的。”叶天青一时语塞,而后无奈一笑道:“若世子爷惜花,天青便在这陪您到雨停。”世子爷闻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缓缓摇摇头,而后将伞轻轻放在荷塘边的假石上,正遮住了我头顶的一方雨天。“走罢。”世子爷拉起叶天青的手安静地离去,途中转头望了我许久。2熹微晨光自高楼上打下来,我舒展花梗,除却荷叶上的晨露缓缓滴落进水里的声音,一声麻雀的叽喳也不曾有。顺着微风轻轻转头,我瞧见被夜风吹落在老槐树下的竹伞,这才想起前几日来过的那个世子爷。以及王府总管,那个总能将烟绿衫穿出仙气的叶天青。我对叶天青实在印象颇深,因为他每月总有那么两三天的晚上会独自坐在塘边,动也不动直到寒冷的露水沾湿衣角,直到黑夜褪去露出灰蒙蒙的天光来。比如这一日他又趁闲来了后院,挑了个离我最近的地方,一摊前襟便坐在了假山上。他实在离我太近,以至于一阵风起我便会靠在他的臂弯里,嗅到淡淡的荷香。“偌大怡南王府四处雕梁画栋,凡有楼阁院落处皆有人值守,只是这后院里实在太过冷清。”他蓦地张口,若非注视着我,错愕间我还以为他在对别人讲话。“可惜你这样好看的花,开在无人欣赏的地方,”他喃喃道,眼神有些迷离,“若是十年之前,这里还不是这般荒凉的光景,这院子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红衣——”“叶总管,叶总管?”有人的脚步声渐近,叶天青身手敏捷地跃出荷塘,捡起地上的伞便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我在后院,来取前几日世子爷落在这的伞!”而后转头看我一眼,声音轻如耳语,“以后再来给你讲故事。”我随风摇曳身姿,无言地表达着喜悦,他会心一笑,转身两步便绕过藤萝离开了。所以叶天青的确是个奇怪的人,喜欢对着一朵芙蓉喋喋不休地讲故事,尤其那每每离去时的道别,更像是对着一个相识了许久的人。当然,我一直是朵难成人形的花妖,也清楚知晓,这院里从无人烟。“我叫上官凌,我的父亲是怡南王府的主人,母亲是怡南王府的女主人。我只有叶大哥这一个朋友——虽然他并不准我叫他叶大哥,怕唐突了我的身份,但我打心底里当他是我大哥。”继叶天青之后,平静的小荷塘迎来了第二个奇怪的人,同样的,热衷于冲着我不知疲惫地讲故事,讲至尽兴处还会伸出手来轻抚我的花瓣,像蜻蜓娉婷地落下,而后又不惹尘埃地离开。“你也有名字的罢?”上官凌眨眨眼睛,一派兴致盎然的孩子气,“这一池的芙蓉花都是你的家人朋友罢?”夏风习习,水汽氤氲间我瞧见他眼中很是认真地神采:“那我也可以做你的朋友吗?你愿意听我讲故事吗?”若彼时我能生出一双腿来,必定会拔腿就跑,若我生得出一双手来,必定会将他推得远远,怎奈如今只得万般不情愿地听他唠叨。“世子爷?……世子爷您去哪了?”我松一口气,终于有人来找他回去了,终于又能清清静静晒晒太阳吹吹风了。谁知他并不像叶天青那般闻声便立即离去,反而愈发悄无声息坐定塘边,直达眼尖的小丫鬟打院门口瞧见了他。那冲进来的小丫鬟花容失色,瞪大的双眼里满是惊慌,她上前忙扶起上官凌便往外拽,一边拽一边含着哭腔乞求道:“我的小祖宗,再不要来这地方,若要王妃娘娘晓得,得扒了我的皮……”瞧见一朵花便能要了命?我无奈地展展花梗,仰头面向青天,白云正悠悠。3“……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逋。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草草展杯觞,对此盈盈女。叶叶红衣当酒船,细细流霞举。”我放下书卷,看见眼前的少年又伏着树荫下的大石头沉沉睡去,我上前扬起书想砸醒他,却到底因为心中不忍而垂下了手,将他披在身上的衫子仔细地掖了掖。正当我坐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望天时,眼睛蓦地被一双温暖的手蒙住,那人附在我耳边语气透着慵懒睡意道:“姑娘,是想被我劫财,还是劫色?”我蓦地心擂如鼓,奈何挣脱不开他反被抱得更紧,我嗔道:“总是这样顽劣不堪,何时能等到你考取功名来,来——”“来做什么?”他温热的鼻息划过我颈间,语气中的笑意清晰可辨,“豆蔻年华的小小姑娘,莫非已迫不及待想嫁人了么?”闻言我愈发面红耳赤,又羞又恼,拉过他的胳膊便狠劲咬了一口,他倒吸一口气,却好整以暇地任由我咬着,他莞尔道:“看来我以后要多赚些钱,免得我的妻想吃肉了,家中却没有买肉钱。”“你——”我转头,对上那个眉梢眼角都满是柔情的俊朗少年,他欺身而来吻上我的唇,不准我争辩分毫。偶起一阵清风,打断了我的好梦。自从有了意识以来,听了叶天青与上官凌的许多故事后,我越发爱做这样才子佳人的梦了。梦里我穿一袭嫣红如芙蓉花的罗裙,如想象中的清丽容颜曼妙身姿,平日里尤爱抱着一卷书坐在塘边,对着塘里最美的一朵芙蓉轻声念书里动人的故事,娴静而聪颖。后来遇到了一个书中才有的翩翩少年,微雨后的初秋他半倚在荷塘里的假山上,手指越过芙蓉千朵指向我,温和浅笑问道:“莫非是芙蓉修炼出了精魂,才化成了这般明丽的女子?”那梦里的少年与眼前穿过藤萝向我施施然走来的叶天青重叠,竟颇有些相似。时光倦怠处有一瞬的恍惚,那些旧梦里的故事仿佛并非全然是假的。定是我这十年来见他太多所致罢,再见几回上官凌,指不定梦里还能多出一个人来。“中秋时府上或许要来贵客,这段日子我不能常来看你了。”叶天青坐在他往日里常坐的假山石上,纵便无风我也扭着身子向他蹭去,果然还是那相同的荷香。他坐定时我才注意到他微微疲惫的神色,他注视着我,半晌才张口道:“你若是会说话,该有多好。”清风徐来,白云寂寂。叶天青眼中划过万般情绪,最终却还是化作寂寞一笑,轻声道:“若你有一日,也能对我喋喋不休地讲故事,多好。”似自言,又像在对着我说,希冀着得到一句回答。当然,若我生得出一张口来,即便只能应他两声我也是高兴的,可惜我修为尚浅,何时能化出人形实难预测。何况我也十分想要问问他,弱冠的年纪便坐上了王府大总管的位置,德才兼备名利双收,怎的眼里总是凝着浓得化不开的落寞。若我化成人形,我见到他的第一面,一定要问他这个问题。虽然我从未想过,那答案我本该知晓。4芙蓉花朝开暮闭,所以即便是凡世之人欢饮达旦的中秋佳节,于我而言也不过是晴秋里安眠的一晚。只是那一晚的许多事都让人有些始料不及,来府上贪玩的小孩子见后院僻静,便搬来好几幢烟花好几串爆竹,一个接着一个燃了起来。我被那些巨响惊醒,展开花苞时又被色彩斑斓的烟花吓得不轻,一心想着逃跑,便在那一瞬间化成了人形。踉踉跄跄跌坐在塘边,身上穿着的正是梦里的那身芙蓉色罗裙。满天烟火里,我瞧见了那个烟绿长衫的人惊慌失措地绕过藤萝架跑了过来,怔怔停在五步开外的位置凝视着我,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中秋的圆月之下小小后院恍如白昼,他俊削的脸庞越发如玉,鬓发随风飞散在耳边,那般仓皇的叶天青我第一回见。“我……我是府中的丫鬟,来,来——”爆竹声里正欲蒙混过去低头解释的我,并没有注意到为躲避爆竹跑进院里的小孩们,只知抬头时蓦地被叶天青迎面冲过来抱紧,双双落在花叶掩映的荷塘里,一瞬间天地宁静。那是个让人贪恋的温暖怀抱,如荷叶在凉夜里簇拥着沉沉睡去的菡萏般的安宁,星光穿过水面,我看见他眼中倒映出的绮丽光彩。“你说你是府上的丫鬟,我倒是眼生得紧,”人群散去,小院再次陷入寂静,月光遍染里叶天青拧一把前襟,眉眼温和地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低头沉默半晌,学着他的模样也将衣角的水拧去,他见我不语倒也不恼,反倒伸出手对我说:“把头转过去,我帮你把头发弄干,秋夜天凉,会着风寒的。”他手上动作很轻,以至于我在他怀中沉沉睡了过去时都全然不知。那晚似梦似醒间我听见他抱我在怀里说了许多许多的话,那些话我大多听不明白,只是唯独记住了他总是呢喃着的一个名字:红衣。5暮夏晴好,烟绿衫子的少年斜倚在塘边的假山阴影里纳凉,怀中抱一盏清酒,垂着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着水面。“你知我在画塘里的鲤鱼,还这般胡闹,快住手罢。”坐在亭子里的我再三因他停笔,索性换一张宣纸,画起那个凉风里一动不愿动的慵懒少年。他自然未住手,笑眯眯看着我问道:“塘里鲤鱼又生了一窝,你却还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里——红衣为何从不出去转转呢?”我思忖片刻莞尔道:“我本是国舅爷叶太傅府上的丫鬟,一日随夫人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正逢王妃娘娘一同前来请安。皇后娘娘那日见我答话时有几分机敏,便向夫人讨了个人情将我赠予千里迢迢而来的王妃娘娘为婢。进了王府之后,王爷见我是太傅府出身便也不教我做什么活计,唯嘱咐我守好这院——”话音未落便觉一只手自我身后压在了我脑袋上,我腾出双手欲拉他胳膊时,那副画已堪堪被他另一只手抽了去。“‘潇洒美少年,举觞望青天’,唔,画虽不及我十中之一的玉树临风,诗倒配得不错。”他用力揉揉我的头发,一只手便将我制得死死。“大言不惭,”我气呼呼瞪着他,却终究在他流转柔情的眼神里败下阵来,红着双颊低下头,半晌才思及什么似的抬起头道,“天青,你便叫叶天青罢?”“叶天青?”他注视着我,一双眼里满是撩拨人心的狡黠笑意,“红衣出身叶府自当也是叶姓罢?”我木讷地点点头道:“是呢,还以为你方才不曾听我讲话。”他低头凑近我,笑得愈发恣意,“正巧妇随夫姓。”中秋一过,荷塘里的花叶仿佛一夜颓败,我昏昏沉沉从梦中醒来,睁眼的一瞬很是茫然。低头,花梗深深埋在淤泥里,抬头,仍是凄清后院里四四方方的一片晴天。所以昨晚化作人形后漫天烟火里的美丽故事,又只是日有所思的一场春梦?我无奈叹一口气,水面无声晕出一圈圈涟漪。“芙蓉花芙蓉花,我是上官凌。”一团黑影从院门边一步一步挪到花架下,上官凌探出脑袋四处张望一番,见无人才跑了过来,爬上假山躲好,正巧能从石缝里望见我。“昨晚我本想来后院看看你的,只是被母亲强押在身侧不得机会,”他向前凑了凑,生怕我听不清一般,“今早才听说昨儿夜里有几个小孩子来这边放炮竹,炸伤了不少花木,我心里着急便跑来看你,怕你也被伤着。”他眼中划过清浅的忧伤,声音越发轻了几分,“瞧见你无事便好,只是如今我却不好了……前几日有个牛鼻子老道被父亲请来府中做客——听闻是哪座灵山仙府里修炼了许多年的高人,我最不信这些,偏我父亲母亲待之诚惶诚恐。那老道神神叨叨说府中有妖孽作祟,恐王府气数将尽,你说这般胡言乱语可气不可气?可父亲母亲竟偏听偏信,说这几日便要设坛做法,取了那妖孽的性命来……”想起那日小丫鬟拖着上官凌踉跄离去时的惊慌眼神,我蓦地脑袋一翁,这要收的妖孽,难道是我?6这荷塘里出过人命一事,我是知晓的。那是约莫三四年前一个初夏的夜晚。购买专栏解锁剩余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