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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盛唐诗歌向中唐诗歌的过渡时期，不少诗人努力地探索各自的艺术道路。这是时代使然，是文学发展的必然。在中唐前期，出现了以边塞诗和七绝著称的李益，以“自然清妙”见长的韦应物，以“稍趋浮响”而成为中唐“诗格初变”之“职志”的“大历十才子”，还有自诩为“五言长城”的刘长卿。

刘长卿（约-？），字文房，河间（今河北河间县）人。约在天宝年中进士，基本上是与李、杜同时的诗人。《全唐诗》将其置于李、杜之前。不过，他“以诗驰声上元、宝应间”（《唐诗纪事》卷26），主要创作活动仍在中唐。他官职不大，却有两次被贬。第一次是任长州（今苏州）县尉、摄海盐县令时，被人谗毁而贬谪南巴（今广东电白县一带）县尉。两年后北归，过了十载流寓生活，于年任监察御史，知淮西、鄂岳转运留后。四年后，鄂岳观察使吴仲孺诬告他贪污。

幸好审理官监察御史苗丕不避权贵、减轻了他的罪责，贬为睦州（今浙江建德县）司马。他曾给苗丕写诗说：“地远心难达，天高谤易成。羊肠留覆辙，虎口脱余生。”高仲武说刘长卿“有吏才，刚而犯上，两遭迁谪”（《中兴间气集》）。

这两次被贬，大概都是蒙冤受屈。《新唐书·艺文志》把两次贬滴误合为一事，是不正确的。他在不少诗中表示了对受陷害的不满，曾慨叹说：“君去若逢相识问，青袍今已误儒生。”（《送严士元》）此后，他任过随州（今湖北随州市）刺史，故世称刘随州。李希烈作乱兵占随州，刘长卿弃城离职出走，曾到过吴越。约于年。

他的诗，以五言最多，占全部存诗的百分之七十。他颇有自知之明，尝自胡为“五言长城”。有人认为“五言长城”是别人对他的赞誉，此说不确。此句出于权德舆《秦微君校书与刘随州唱和诗序》：“彼汉东守（随州旧称汉东，刘为刺史，故称—引者）尝自以为‘五言长城’。”辛文房在《唐才子传》中误认为是权称刘之语，后人有的沿袭而舛。

“安史之乱”后，唐王朝日趋动荡，战乱频仍，烽烟四起。刘长卿正生活在这一时期。他在诗中对战乱给社会和人民造成的灾难有所反映，如五律《穆陵关北逢人归渔阳》：

连君穆陵路，匹马向桑干。楚国苍山古，幽州白日寒。城池百战后，者旧几家残。处处蓬蒿遍，归人掩泪看。

诗中描写了幽州城战乱后的冷寂、残破和人烟稀少，末句表露了诗人感时伤乱的情怀。语言质朴流餐，对仗工整自然，格调沉郁深至。陆游称他“爱君忧国之意，郁然见于言外。”要也是指这类作品。可惜为数不多。最能代表他的创作成就和特色的，是那些反映谪宦情绪、表现别愁离绪的诗歌。《新年作》是他被贬南巴时所写：

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滑然。老至居人下，春归在客先。岭猿同旦菜，江柳共风烟。已似长沙傅，从今又几年。

全诗联联扣住“新岁”二字，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特定景物中抒发远谪异乡的孤寂渺茫、伤春惜年之感，格调虽不高，情致却密细委婉。《钱别王十一南游》是一首送别诗：

望君烟水阔，挥手泪洁巾。飞鸟没何处？青山空向人。长江一帆远，落日五湖春。谁见汀洲上，相思愁白苹？

诗人惘怅、茫然的情绪全部融入景物之中，只是前后以“泪沾巾”和“相思愁”呼应点明。诗中两用疑问句式，加强了思绪的起伏，缠绵动人，低回深挚。陆时雍说他“体物情深”（《诗镜总论》），《吟谱》评其诗“专主情景”（《唐音癸签》引），李东阳称他“凄惋清切”（《麓堂诗话》），于上面诸诗可见一斑。他的写景小诗也颇具特色，兹录二首：

空洲夕烟敛，望月秋江里。历历沙上人，月中孤渡水。一《江中对月》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连雪宿芙蓉山主人》

有人认为其诗近似王、孟，大概也是指这类诗而言。刘长卿五言诗的成就是较高的。沈德潜编《唐诗别裁集》选了他的五律20首，仅次于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选其五排6首，仅次于杜甫、王维，并称赞说：“刘文房工于铸意，巧不伤雅，犹有前辈体段。”

有人说他于杜甫之后“当推为巨擘。众体皆工，不独五言为长城也。”（卢文强《刘随州文集题辞》）评价未免夸饰。其七律、七绝也有佳篇，如《送李录事兄归襄邓》、《送严士元》、《送李判官之润州行营》等。他的诗，工密清秀，流转婉曲，但因题材狭窄，内容单薄，才力不及，因而有人批评他“大抵十首以上，语意稍同，于落句犹甚，思锐才窄也。”（高仲武《中兴间气集》）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参考资料

《全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