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此为下辑，计五律一百一十四首。

夜听雨晓起行园赠李潜夫（龙山村作。）

瓦碧樵阴重（西樵甚近。），堂寒灯影昏。水云低候雁，江雨响秋村。宿露莎鸡草，风萝牡蛎垣。吾家此时物，肯入汝芳园。

秋野

秋云带落叶，狼藉搅天飞。迥野荒寒瞩，平芜动夕晖。古愁郁新句，世路止柴扉。往日远游子，西风验素衣。

落月

萧萧葭露白，碎碎水纹黄。落月人间世，遥天我一方。听鸡因病起，有雁叫群翔。不觉垂私泣，西风结面霜。

二月五日作

计日晴过百，闻雷忽异常。江波横捲地，城壁甚垂堂。病郁中俱解，云寒低更长。老亲藤杖在，扶雨看新秧。

始闻雷寄友

小楼春过日，异地夜闻雷。花节箫条雨，乡愁潋滟杯。离居将梦补，天运与人回。劝且推兹理，暄阳到湿灰。

江声

五月夜潮生，江声挟雨声。有馀风浪势，还殿菼葭鸣。地转沙移岸，天空月荡城。宁知孤艇客，安寝梦生平。

移居（新买邻屋，五月十五日移居。）

取容师子座，聊得鹊巢居。地近竹来笋，堂凉虫避书。鸡裁鸣子舍，燕且传蘧庐。拟筑三层阁，吹笙近太虚。

村晚

风雨入空村，江天空闭门。花浮别梦去，灯付怨虫昏。前路惟华发，归时忆故裈。长乡何事好，多病道弥尊。

雨歇

塞溪惟树影，影外涨天光。下见晴空鸟，风恬定不翔。气清吾病损，诗涩物情荒。雨歇成何事，齐书纷满堂。

西潦

西潦入东海，浊潮如卷云。村疑浮地去，波欲割山分。断霓收残雨，丛芦展夕曛。田中聊笠屐，未遣故交闻。

晓色

村色静复静，天光分未分。湖阴红展日，竹冷碧垂云。海雨留鱼气，潮田起鸟群。病多辞晏卧，东面漱氤氲。

望三忠庙风雨

云起大夫峰，灵潭上黑龙。雨涡村口岸，海啸庙门松。士气寒潮盛，山愁古黛浓。最传趋百怪，江县夜闻钟。

竹

东墙才几个，暮景静萧萧。子舍分根迩，爷枝隔岁遥⑴。风情且葡架，画意已溪桥。深碧秋灯夜，何时称泬寥。

⑴广州诸山县人呼一年竹曰祖竹，二年为爷竹，三年孙竹则多矣。

渡头

山影隔江横，岚光入水清。渡头凉雨过，人面夕阳明。乌下嗛新种，鱼迷趁落英。何能忘温饱，惭此外无营。

暝色

暝色天边树，深青接海昏。鸦呼独树汛，雨挂夕阳村。松雾浓沾瓦，花流曲到门。何人入遥夜，相望役吟魂。

今朝

几日风雨剧，今朝如好春。燕酣风婉软，花冻雨精神。涨汩诗心阔，云肤画本新。江皋吾白帻，人海汝红尘。

燕

故宅连新宅，新巢旧燕移。树凉深避雨，花湿易涎泥。似我沾慈爱，窥人语别离。他宵门口月，归梦汝先知。

题石床

书展风翻尽，杯空雨过留。兰泉四角转，花月曲篱秋。故宅悲桐下，佳人拂石头。归魂爱吟弄，新得此林丘。

秋风

中夜西风劲，疑吹月倒行。海光漫地白，波势落天声。屋壁虚浮气，琴弦燥自鸣。吟诗爱秋好，扶病畏衫轻。

秋晚

吟苦秋风紧，诗人如暮蝉。白云碧水底，黄叶葛襟前。草弱无暄气，鸦寒语澹烟。匠心时物内，供得答流年。

秋园咏物寓怀（十首选五）

其二

宿雨静初暾，西斋开北园。白花孤更冷，紫叶老先暄。稚子簩篚露，先生苜蓿盆。晨餐复何有，鱼婢间龙孙⑴。

⑴切笋为丝，醢而酸之，以佐小鱼，俗呼为鱼龙羹也。簩、篚皆平声。

其三

晚饭剥红虾，秋襟闹落花。天吹白云尽，日上紫薇斜。净地藻荇水，小窗萝月纱。病多吟况苦，多谢露啼鸦。

其四

竹围黄土墙，墙外大乌冈。寸碧窥人出，寒空落影长。水篱浮鹢首，秋鲙下鱼塘（小海名。）。张翰平生事，区区只故乡。

其七

中园杂群植，幽意属寒松。朋友无双士，朱明割一峰。蛰龙养云雨，嚆矢报笙钟。且媚方墀月，秋阴不甚浓（松侧石笋。）。

其八

昔年入桂林，黑石半城阴。林大日月古，城寒云雪深。故根迁地暖，边草倦游心。招隐淮南作，秋风倚暮吟（桂林府城半以黑石。）。

野色

遥天合野色，似落海西头。有岸江光接，无风日气浮。低鹰斜势起，孤树阔寒收。不觉惊衣袂，吟躯病感秋。

独立

水光摇独立，桥底见青袍。杖影陂龙化，肩寒渚鹤高。物情秋不俗，诗苦自徒劳。昨梦征尘里，看云抚大刀。

雨

春梦远黯黯，雨深花去人。雁迟孤自别，莺坐湿容身。柳偃云沙合，波明草树新。离情禁晼晚，衣上冻生尘。

花枝

花枝春鸟轻，摇漾足风情。衣冻初阳乱，苔阴落蕊明。出墙别日远，写影画心横。最喜高花外，山痕一抹晴。

薄暮

正昼云光薄，斜阳雨色深。春增天态度，苔合树青阴。积水漫离抱，空村喜足音。吟灯薜萝晚，花影阒沈沈。

夜合

夜合胎始破，其声微可听。坐幽闻悄悄，香远去冥冥。却月瑶花白，沾衣露叶青。嗅风堪作食，隐几众香亭。

四月廿一日感咏

骨冷梦魂远，地荒云木深。花应老夫泪，竹见故人心。苦雨遥同日，慈乌不去林。墓铭焚拓本，无愧到幽阴。

雨夜怀其詹

飒飒雨响瓦，茫茫江漂云。楼头风独立，天气夜中分。日月行苍鬓，泥涂结露筋。山钟落月迥，应共梦边闻。

大雨

江村万树杪，浩浩捲黄河。炎海立凝雪，云峦吹作波。翕张劳万有，方寸约无多。稳睡花迷艇，微风响绿蓑。

夜过孙平叔

月午大城秋，潮光一郡浮。此人如此夜，应在庾公楼。地暖忘迟暮，天空有别愁。江南他夕梦，梅月北枝头。

月

秋月入重城，分光到我庭。片云人共影，多露物增明。海气难为梦，堂虚易有声。晓钟凄紧绝，天地欲峥嵘。

露

重露玉漙漙，烟深竹亚栏。听虫知草浅，无月有花寒。衣袂吟边湿，江天梦里看。琴弦感风气，缓缦不成弹。

风

凉风起西极，吹立八溟山。汹涌秋心苦，云涛不得闲。吹台鹰睨日，紫塞马临关。是地真萧瑟，凄然到梦间。

草

晓色秋云凉，古原初日黄。伤心已千里，何忍更残阳。病马嘶空阔，寒鸦影渺茫。无劳感鶗鴂，归去护兰场。

菜畦

天高雾雨凉，畦瘦菜寒芳。翅叶鹦鹉绿，粉花蝴蝶黄。竹根绕篱水，帘色读书堂。多暇无机事，湖山落晚光。

中夜

潮满橹声圆，花溪出夜船。岸虚波拍拍，襟动月涓涓。安步怜虫语，微吟稳鸟眠。幽思拟康乐，园树亦南田。

初叶

初叶带天碧，珑璁非晓阳。馀花露酣重，平槛雨浮凉。烟鬓沾松绿，云芽寄腻光。故阴忽已改，风软未琅琅。

新草

新住泛风柔，汍澜一寸抽。天光酥雨暖，日气碧云浮。诗梦惊长别，春心足倦游。何堪极高望，千里到帘钩。

春朝乡里诸公同集致公房议脩慈度

村喧海雨闻，松杪上风云。万象劳如此，诸天静不棼。花阴香积晚，苔碧佛衣纹。勿使山魈伎，围墙入夜分。

春阴

水气上寒氛，春阴始属云。梦多愁自醉，衫腻坐频薰。厨钵朝禽下，田波昼蛤闻。湿花无意绪，落处不纷纷。

得平叔玉山舟次十二月十一日书

层冰明玉山，舟胶玉山间。归及小年夜（书云计廿三四可抵家也。），书刚大庾关。开时春过半，今日汝安闲。湖上西神绿，吴妆梳晓鬟。

村饮暮归

春村雨后苔，云月暗徘徊。但有灯光处，深从花罅来。蛤鸣板桥屐，露洗竹根杯。独夜西堂宿，神清形自开。

南风

海日苍苍落，空云崿崿高。南风平动地，北岸陡崩涛。雨势蛟龙蛰，村声木叶劳。弱灯无定力，坚坐息群嚣。

春梦

春梦不就绪，依稀还窅冥。睡山云外黑，别草渡头青。药动烟迷阁，人归花覆亭。悼亡潘岳鬓，年远得星星。

看莳田毕

田少能供祭，身闲亦课耕。宽于五亩宅，多愧一廛氓。学术迂长策，泥涂答太平。钓船昨夜雨，芦荻捲江声。

看莳田毕

田少能供祭，身闲亦课耕。宽于五亩宅，多愧一廛氓。学术迂长策，泥涂答太平。钓船昨夜雨，芦荻捲江声。

下帘

微疴行药后，细雨下帘时。草绿还成幅，花香尚可知。燕涎缀膏土，鱼沫皱风池。不要西山爽，西山有怨眉。

蝉

寻诗山木深，不竞暮蝉吟。日短趋长夜，风酸激苦心。化声生接死，凭吊古成今。我自忘怀极，相师学汝瘖。

入舟

楼居五月破，六月下孤舟。芦雨江声入，菱潭天影浮。水村人外夜，蓑梦鹭边秋。七月荷风冷，还登乞巧楼。

柳

柳是劳人树，劳劳树下亭。无花落近处，有叶搅青冥。漭漭长河水，风波古不停。至今庾信曲，凄绝路人听。

梅花一株闻已盛开

客子还家暮，园梅向我残。催花风候暖，到地月光寒。昨梦频开径，高云一岸冠。归应儿索抱，折与阿婆看。

客散（村中祈年赛剧了。）

雨从花上来，花落竹根杯。客散鸟归树，歌阑云占台。孤村二月水，万橹一声雷。有乐无荒事，沄沄苗可栽。

慈度寺茶话

踽凉玩芳草，芒芴动旃檀。日为蝉声暮，松滋云色寒。山尖天末出，墙外竹梢看。精舍公须借，吾来护我兰（以兰寄寺中。）。

落日

落日阔苍苍，天沙得日长。芙蓉写江色，芦苇送村凉。西雨沉绵黑，东流兀岸黄。行吟惭向诩，花占读书床。

楼上

高处易心悲，楼高更落晖。远帆破雨入，疾鸟捩江飞。暮色双蓬鬓，风吹短布衣。沧洲吾道在，未厌鳜鱼肥。

晚凉

万叶暮色合，叶凉吾眼青。片云一鸟远，新月杂花冥。虫紧清切露，池深寒碧星。病夫舒气血，宜称众香亭。

自题夏山欲雨图

山作层云涌，云为大海平。虚堂浮雨气，高枕入江声。樵子师元化，湖光噏太清。幽灵空阔得，心目卧游惊。

八月二日作

肺病畏风露，是身如晚林。月应明夜朏，秋见古人心。落日墟烟阔，停云江水深。澄怀非坠绪，眇莽不能寻。

秋色

秋色澹如水，秋光青极天。往年前日耳，吾鬓汝星然。湖大寒斜照，沙平早暮烟。已曾纷落叶，不可一哀蝉。

雨坐怀其詹

天合云低瓦，雨斜风过江。怀人忆南浦，有酒自东窗。篱竹暖几个，波鸥寒一双。含情向动植，吾喜足音跫。

春望

旦气清如水，春光澹欲秋。烟绵细雨内，滉漾薄寒浮。望远鸟将目，伤心花拥楼。一杯劝白日，散发下扁舟。

答知交

江湖叹浩劫，笠钓属夫君。水阔朝浮雨，村深昼落云。青蝉凉不急，白鸟炯无群。身世忘吾事，知交讵得闻。

即事

野凉青动浮，山映雨明楼。蝉急日趋短，云飞天欲秋。菁华极物态，河汉滥觞流。阅理随时运，渊明即事休。

落日

夕日薄河桥，白云天自寥。水荷衣拂拂，风柳鬓萧萧。一架葡萄熟，比邻鸟鼠骄。柴门涨痕落，吾亦见吾苗。

晚云

村凉晚看云，天远意相亲。夕气清于水，神光迥照人。将秋先淖约，昨日小嶙峋。仰面吾何拟，陶诗得此真。

此水

江路失西东，炎云接涨红。出山有此水，入户可孤篷。柳外看吹浪，芦梢不韵风。溪深称渔具，思煞陆龟蒙。

薄暮走笔柬道渊老人僦寓阿婆塘二首（选一）

其一

高树叶丹黄，坐疑延夕阳。遥知暮鸟影，下堕炊烟苍。静者爱秋水，怀人兹一方。登楼老子兴，得月阿婆塘。

落日

夕气起蓬蒿，尘光息众劳。碧云照人合，乌鸟极天高。过去成今古，将来寄鬓毛。青灯闭门夜，壁影立长袍。

独夜

独夜正怀人，虚声叶打门。城深见月小，星澹倚萤温。雨似风旗泼，虫偏古屋喧。封侯已无梦，睡息静存存。

甲寅长至

时序已长至，病躯随小康。寒门遥乞雨（时屡祈雨。），典库缓储囊。老稚萦魂梦，乡关有阻长。稍闻米价落，欢喜视苍苍。

独吟

不寐息深深，羊裘拥独吟。城乌饥叫曙，海水冻成阴。树叶地雷复，梅花过去心。感时聊见道，观化不离今。

黄虚舟吕隐岚约早春相过

旧酒瓮储酷，新春腊有梅。碧山小雨过，红树一帆来。日冷万松岭，波明九眼台。蹇谁此留汝，劳我径频开。

春光

春光属早寒，云暖亦开山。绿满应蘋渚，青来已竹关。有情欣减病，无事幸成闲。不复随裙屐，烟波独往还。

雨

窗灯夜雨声，灯冷碧逾明。静者梦魂逸，铿然桐竹清。诗书无继粟，烟水有深耕。旦且披蓑笠，扁舟播种行。

雨

养疴吉祥宅，深春风雨天。岸花低野水，村树切炊烟。投足防胶屐，呼儿问种田。秧苗云拂拂，塍溜玉涓涓。

风雨夜坐至旦三首

其一

风雨夜堂清，幽人共影行。遥知对溪屋，深见隔花檠。鼠作循墙走，蛙如入瓮鸣。添衣识寒意，林密复潮平。

其二

寒气动无旁，吟思远益荒。冥冥送春了，浥浥间花香。鬓发从心短，江湖去日长。幽蛩逼人甚，天性汝悲凉。

其三

残月云角堕，一星林表青。川原百蛮静，空水九渊渟。旦气平生在，天倪方寸冥。春台上皞皞，吉日照亭亭。

观潮

南人元狎水，畏水忽今年。回首秋多雨，重呼海变田。观潮问龙户，拍岸是鱼眠⑴。百处禾?拔，东风莫放颠⑵。

（1）每月必有一二日，潮半落即长，蜑谓之鱼眠水。

（2）广州田不畏涨而畏东风，东风则涨不落而水益增，则坏稼，去年坐此患也。农谣：「四月八，禾?拔。」

与廉甫

水声喧井庐，云气塞空虚。潮候天仍雨，鸥波田有鱼。与君同土偶，操技止黔驴。饥饿书生事，枵肠尚著书。

今日

今日减潮痕，邻翁相为言。身残免沟壑，心苦属儿孙。瘴雨洗凶器，湘风吹礼魂。力田兼孝弟，租吏不敲门。

夜雨

病叶涌荆扉，清天映葛衣。江风掀雨断，山月掠云飞。啼粉倚窗竹，语虫邻妇机。白莲明侧侧，香雾暗菲菲。

入村泊溪曲即目

溪榕覆归舸，深黑似停云。水际紫薇发，花光残日曛。晴阴物有态，凉燠我何分。泼面吹田绿，远风交水纹。

日曛

林光减日曛，花影澹芸芸。植杖到秋水，遥天高碧云。乱蝉吟不竞，归鹤立无群。羸质时消息，衣波怯縠纹。

暮吟

天光开水色，夕气合林霏。雨薄虚迎鸟，风纤实满衣。候虫莎下露，诗梦竹阴扉。静者知毛发，秋根入细微。

晚晴

江村晚晴色，絺袂袭凉芬。潮送竹扉月，雨留花亩云。泠泠孤鸟外，落落一钟闻。暮意盈幽草，苍黄染夕曛。

晓晴

昨夜热冥冥，璁琤竹坞声。江云含雨阔，林鸟翼风鸣。朝爽浮平楚，秋光廓太清。新凉满衣带，自觉往来轻。

十二月廿六日别竹平安馆还家园见竹外梅花有作

还家物已残，我竹自平安。回首春城暮，无人月砌看。此君矜道气，主者亦儒酸。不有梅花在，先生太苦寒。

甘巡司道渊老人挽诗四首①(选二)

①甘君以乙卯冬卒于英德象冈司署，至是月得凶问。

其二

韶石山青眼，梁园雪白头。前年扶病日，落叶打门秋（甲寅九月，君来订交。）。此会行趋死，吾生莽若浮。滕王最知己，当序义城侯⑴。

⑴君言其诗前集，侍礼邸时已刻于京师。

其三

景纯疏尔雅，扬子属方言。字过心留血，年长汲有源。书成吾事在，棺阖尔名尊。风雨修髯客，翻然下水村⑴。

⑴君著《方俗字训》，既订交之明日，以一卷授予曰：「君为我序之。」且言尚有数卷，行当相付。今无由搜其遗稿，亦未便归其弱息，行当序而梓之，以侯其全书或可求耳。

流花

清溪抱树荫，流水出花阴。此去归无极，残春伤别心。浴鸥惟冷眼，啼鸟忆同林。村口长河急，风波不可任。

春水

碧水浸春湾，深天积晓寒。雨烟晴暗牖，风日掣光澜。比屋乱鹅鸭，此人常钓竿。商量激危石，持作富春滩。

寄其詹

还乡逾日夕，两处念饥寒。贫甚怜同病，年来可得官。何人输甔石，塞屋且林峦。最有天池好，枵肠勉饱看。

苦吟

巷庐都逼仄，云日代晴阴。雨过青春暝，庭凉绿意深。病从移带眼，老迫著书心。灯火篱花影，玲珑照苦吟。

食荔同啸泉作四首（选一）

其二

廿年吾见汝，念迨荔枝时。对此匆匆物，相看拂拂丝。甘心宜大嚼，酸齿或攒眉。花外凉飔远，行云照朵颐。

散病

日云山翠暖，烟海柳阴凉。病起诗心豁，花繁物态狂。壁苔滋竹色，畦菜养帘光。曼衍容吾老，年忘坐亦忘。

客舍张廉甫来对雨一旬

夙昔住乡井，君长来问寒。江城破月雨，一卧似袁安。落莫见人喜，栖迟得汝难。故园米贵贱，吾道愧求餐。

过肃斋四首（选一）

其一

相见万里外，我贫君去官。年饥城转沸，雨久日兼寒。恋阙生犹报，还乡梦畏难。东风木棉树，荣落酒中看。

英石

黑割浓云色，阴含碧水寒。石神谙五法，天巧极层峦。我瘦坐相逼，汝危能自安。遥思蓬岛下，倒影入晶盘。

热

雨气薄散瓦，日光坚透泥。云高万物静，露渴一蝉嘶。吼瀑梦不到，倦风葵尚携。何能画松雪，黮紫晚山西。

园翁致芙蓉一本

芙蓉怜瘦小，洁似不胜泥。遂有秋江态，盆阴鱼假栖。相当花叶错，宜受水风低。直得居香国，茅堂愧浣溪。

水仙花

屑金涂作额，雕雪冰为肌。微步寒波定，无言春领垂。离魂岩畔石，幽梦水边祠。地古多灵雨，楚风啼竹枝。

远别

三月北风强，行人正断肠。可怜杨柳色，憔悴过河梁。生死凭谁报，艰难挨命长。圣恩多念老，终许汝还乡。

寒谷

万古此寒谷，峰回世路移。琴书谁韫秘，风雨日迷离。鸟出山逾静，兰芳客未知。几人招隐士，不负白云期。

疏钟

已足发深省，一声破梦残。月斜孤鸟隐，云定四山宽。霜叶迟迟下，溪流咽咽寒。世情争聒耳，瓦釜听来欢。

题自作山水册

其十六题夕照秋林图

樵夫喜独往，幽处自行吟。吟苦与谁和，暮蝉声转清。一行乌桕外，千里夕阳明。写此溪山梦，知予畸者情。

此行得书数种端砚四方小研一方倬士世兄为予刻铭曰药烟阁画眉砚殊韵事也

来日惟辞药，归时可闭门。袖笼佳石重，书倚健躯翻。小阁凉开镜，劳人软接言。闲情试螺黛，病损远山痕。

元日寄省中诸友

物情汹似海，春态静抽丝。日照临溪屋，梅低入水枝。村花烘暖树，风袂漾晴漪。吾友夔龙彦，衣冠此盛时。

亭午

日气滃水气，雨来花上迷。小池萍下黾，隔巷桑颠鸡。亭午眼欲暮，薄光云未西。清和四月有，春草梦萋萋。

黎简五律选（上）